原味森林

我始終記得小時候，和玩伴一同在巷弄間玩耍時，
每當聽見附近的宅子傳出來的鋼琴聲，總會讓我羨慕起那一家人有多幸福的心情。
那時我們住的地方有很多鄰居是在中山科學研究院任職的碩、博士，
經濟能力自然比我們這種經營小商店的人家優渥許多。
儘管對鋼琴的憧憬不曾消失，卻也因為自知家裡無法負擔這筆奢侈花費而隱忍不提。

離開校園後進入大社會，即使微薄但也總算有了自己的收入。
扣除掉固定交付家用的部份，剩餘的金額著實少得可憐。
然而對鋼琴的夢想猶在，我只是盡己所能默默努力，相信它仍在不遠處等待。

結婚之後，存摺總算有點小成就，
卻因為顧慮夫家長輩的想法，遲遲不敢開口說出想要一架琴的期盼。
就這樣八、九年過去，突然有一天，
我驚覺到這幾十年的歲月，或許不曾愧對過什麼人，
但若繼續漠視自己藏了大半輩子的渴望，
等到齒搖髮疏的那一天，鐵定會懊悔曾經這樣愧對了自己。
終於在一年前，我將小時候認定的幸福的聲音搬進家裡，
還在而立之年每週準時向音樂教室報到，彈著兒童級的練習譜。
孰料這幸福的聲音卻離我愈來愈遠，
取而代之的只是詮釋不完美的樂曲，和老是出錯的指法。

昨晚，Tommy在聽完森山直太朗的『給世間萬物』後，琴興大發，
掀開琴蓋開始胡亂彈奏。
我在另一個房間聽著那不成調不成律的零散音符，內心卻感覺無比溫暖。
就是在那一刻，我想我是明白了～
幸福的聲音豈止僅僅是琴槌敲擊琴弦的結果......
當我向Tommy述說著我對鋼琴的想望後，出乎意料他立刻說要替我負擔一半的費用；
固定練琴的時間一到，他便催促著我快去練琴，自己接下我手頭上的家事；
新曲子常讓我學得挫折萬分，他會堅定地為我加油打氣；
而每每彈完一首差強人意的樂曲，他便熱忱地為我大力鼓掌。

我思索著這幸福的聲音究竟源自何方？
或許是蘊含了對家人彼此的支持，和在那背後的感激。